本篇字數：2,855 字閱讀時間：5 分鐘
這番話，是以《骷髏之舞》、《動物狂歡節》等作品讓臺灣聽眾熟悉的作曲家聖桑，在完成《c 小調第三號交響曲》之時所說的話。
這首交響曲完成於 1886 年，彷彿總結了聖桑一生的精華，貫融精湛的浪漫派管絃樂配器、鋼琴及管風琴的聲響於一體，並在音樂的織體上做了許多嘗試。「我不可能再達到同樣的高點了。」他自己如此描述道。
《c 小調第三號交響曲》形式上跳脫了古典傳統，全曲演奏約 40 分鐘、僅有兩個樂章，呼應了法國後期浪漫主義作曲手法。有趣的是，儘管聖桑只寫了兩個樂章，在音樂中仍能聽見如同四個樂章的鋪排及結構，因此有些錄音會將其劃分成四個樂章。
樂曲以 c 小調開始。最初以安靜而不安定的和弦，彷彿一切在恍惚間悄然揭開了序幕。承接而來的是雙簧管吹出的旋律，也是環繞著整首作品的重要動機；而細碎的重複音型伴奏，再接著蔓延至旋律，彷彿能在音樂中，聽見作曲家正企圖鋪陳一幅巨製、華麗的場面。
值得一提的是，聖桑在樂曲中大量使用了中世紀聖歌《神怒之日》（Dies irae，或譯《末日經》）的動機，而這個動機也曾被李斯特用於他的經典鋼琴曲《死之舞》（Totentanz）。在《c 小調第三號交響曲》的第二樂章中，管風琴聲那聲震撼的 C 和弦乍然落下之時，彷彿全世界的空氣皆寧靜，霎那間沖淨了所有靈魂——好似正呼應著《神怒之日》的寓意。
天才 x 全才，就是「聖桑」！
聖桑 1835 年出生於法國巴黎，母親是鋼琴老師，從小接受家庭的音樂栽培。他從 3 歲開始學習鋼琴，10 歲時便嶄露頭角，自己在大型音樂廳開了一場獨奏會！
開音樂會就算了，聖桑選的曲目還不是小星星或簡單的民謠，而是貝多芬和莫札特的鋼琴協奏曲，甚至還自己寫了華彩樂段（Cadenza）。除此之外，他還「全場背譜」，展現了超群的記憶力——這在 19 世紀的當時，可是一件非常不尋常的壯舉！
不過，身處 21 世紀的你，習慣了世界各地的神童故事，也許會想著——聖桑學鋼琴學了八年，好像就是「普通的神童」而已嘛——可惜，故事沒這麼簡單！
聖桑 14 歲時進入了巴黎音樂院（現巴黎國立高等音樂舞蹈學院），開始了管風琴與作曲雙主線發展之路，比賽中，他的管風琴曾贏過首獎，就連大鋼琴家李斯特（F. Liszt）在聽了他管風琴的即興後，也嘖嘖稱奇，直呼他是「世界上最偉大的管風琴家」！
作曲上，他慢慢累積了一些合唱及管絃樂、室內樂作品等創作經驗，也接觸了貝多芬、莫札特等音樂大師的樂譜編訂與校稿工作，大量接觸古典傳統的作品。多虧了這些滋養，聖桑對巴哈、莫札特、貝多芬等作曲家音樂的了解，在當年的法國可說是首屈一指，也使他被當時的法國音樂圈大佬白遼士（H. Berlioz）評為：「了解所有事物，只是缺少經驗而已。」
除此之外，聖桑澆不熄的熱情也蔓延到了其他領域上：憑藉著過人的記憶天賦，他在法國文學、拉丁語、希臘語、神學及數學上皆表現得相當出色；同時，聖桑也鑽研哲學、考古學和天文學，甚至後來還成為了法國天文學會的一份子。
他對天文學的熱情，讓他毫不猶豫地將音樂的收入砸到購買新望遠鏡上。也正是這份熱情，使他觀察到天空中出現了一個「倒立的第二座艾菲爾鐵塔」；聖桑更受此啟發而撰寫了一篇學術論文，探討了為什麼地平線附近的天體看起來會比平常更大。這篇論文後來被提交給天文學會，由天文學家弗拉馬利翁（Camille Flammarion）發表在學會的期刊上。
這些事蹟，方方面面都透漏著：聖桑不只是天才，還是全才！
而一個領域的佼佼者，通常也善於經營自己的人脈，聖桑也不例外。
在聖桑的音樂生涯中，他與許多著名音樂家皆是好友：包括李斯特、白遼士和古諾（C. Gounod）等。此外，他也樂於贊助、推廣這些好友或年輕後進的音樂事業，也使他在 1870 年代的法國音樂界中扮演了重要角色。
由於年紀的差距，在聖桑還初出茅廬時，李斯特早已是縱橫音樂界的鋼琴家及作曲家了。聖桑受這位樂壇的大音樂家新潮的音樂理念影響深遠，而對方也同等熱情地回應著天才晚輩聖桑的仰慕：不僅對聖桑頗為提拔，曾讓聖桑擔任首位在法國演奏李斯特交響詩的人；此外，更「直接」影響了聖桑的作品——聖桑於 1877 年首演的大型歌劇《參孫和大利拉》（Samson et Dalila）得以順利完成，就是多虧了李斯特在背後提供了「褓姆級支持」：不僅大力鼓勵他寫完作品，還提供專業的修改建議。
為了感謝李斯特的支持，聖桑在歌劇首演的隔年舉辦了答謝李斯特的音樂會；為了感念李斯特，聖桑更將上述我們介紹的作品——自己最偉大的交響曲《c 小調第三號交響曲，作品 78，「管風琴」》——題獻給李斯特。
聖桑《c 小調第三號交響曲》就在衛武營！
在 2024 年 10 月，由衛武營藝術總監簡文彬指揮帶領高雄市交響樂團，將演出聖桑的《c 小調第三號交響曲》及黃思瑜的《客家薪傳》、提耶里．艾斯卡許的第三號管風琴協奏曲《時間的四張臉孔》等精彩節目！
🔸🔸簡文彬 & 艾斯卡許 & 高雄市交響樂團《時空交響管風琴》🔸🔸
🌟什麼時候聽？2024/10/12 (六) 19:30
🌟哪裡可以聽？衛武營音樂廳
🌟我想去買票→https://npacwwy.tw/t01XvB7M
看到這裡，你可能會很好奇：既然聖桑《c 小調第三號交響曲》以「管風琴」為題，那擔綱本次最重要的管風琴手的會是誰呢？
先讓我們把時光回溯到 2019 年——你還記得，當時，一場大火燒毀巴黎聖母院，讓無數人心醉的過往嗎？慶幸的是，經過數年重建，巴黎聖母院總算要在 2024 年底重新開放！而管風琴作為裡頭傳承百年建築史、宗教史的重要標誌，將被有位享譽國際的管風琴大師演奏，他，就是提耶里．艾斯卡許！
艾斯卡許曾五次獲得法國古典音樂桂冠大獎，過去曾與維也納愛樂、捷克愛樂樂團等頂尖樂團攜手合作。此次來台，提耶里．艾斯卡許將演奏聖桑《c 小調第三號交響曲》的管風琴部分，也將在隔天的獨奏會中帶來巴哈的《c 小調帕薩卡利亞與賦格，作品 582》、巴爾托克《羅馬尼亞民間舞曲，作品 68》、梅湘的〈哈雷路亞！一個渴望天堂的寧靜靈魂〉等精彩的曲目。想一睹大師風采的你、想聆聽演奏管風琴的即興風味的你——可千萬不要錯過了！
參考資料
- Grove Music Online「Camille Saint-Saëns」
- D. C. Parker，「Camille Saint-Saëns: A Critical Estimate」The Musical Quarterly, Vol. 5, No. 4 (Oct., 1919), pp. 561-577
- J.-G. Prod’homme、Frederick H. Martens，「Camille Saint-Saëns (Oct. 9, 1835-Dec. 16, 1921)」The Musical Quarterly, Vol. 8, No. 4 (Oct., 1922), pp. 469-486
- Keyte, S. W.，「A Note on the Scientific Interests of Camille Saint-Saëns」Journal of the British Astronomical Association, Vol. 78 (Dec., 1967), pp.48-49
- 香港01，“【全才音樂人】兩歲學琴三歲作曲 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鬼才”
※本文由【衛武營國家藝術文化中心】委託，音音有代誌執行製作※
Author: 張佩琪
2024 春實習生。學音樂的人。和小豬佩奇（佩佩豬）撞名。 喜歡古典音樂、J-POP，還有諧音笑話；不喜歡會把水壺和食物放在鋼琴上的人。
